【漂流本】麦游记寒露组第29站:苦糖@广州,遇见还是重逢

【沙面】

2016年8月2日,苦糖@广州,天气:妮妲

遇见,还是重逢

想说的话,经过细细咀嚼再脱口而出,即不失真实炽热,也不至于太过凌利而割伤咽口舌唇。如同爱一个人,将那炽热温在腹中不那么急于表达和倾吐,就不容易吓着别人伤着自己。

偏偏我是个急性子,总觉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永远失去。

我跳跃在这繁花似锦的世界,带着对一切的好奇和兴趣,细致地触摸遇见的每一件事和每一个人,我爱着与这个世界深刻联结的每一刻,仿佛下一秒就要永远失去。

每一个误打误撞闯进我生命里的人,都会被我的热忱和真挚烙下深深的烫痕,那是此去经年再无法遇见的炽热,那是当下的决绝和全力以赴,仿佛下一秒就要永远失去。

英雄气短的悲壮后,才发现上一秒不论如何用力,最后都会永远地失去。以秒为计的生命,从来都是线性向前。

没有人教我该怎样处理好一段亲密关系,也不会巧妙躲闪迎面的闷声一击,直愣愣地承受无从躲藏。大概我早就明白,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美好得无法无天,也残酷得毫无道理。我从未想过去躲避,偏执地爱它所有的样子,美好的、痛楚的,那些希望和伤怀都毫不避讳地去逐一感受。我不怕一切,只怕被丢下。

母亲是与生命联系最紧密的人,是最坚实的情感寄托。我没有寄托。我的母亲从来只是不厌其烦地让我感知,我是个错误,不值得被爱。不论多小,每次迎接未知的暴风骤雨时,都站成一株倔强的小树,不躲闪也不哭闹,只是惶恐不知所措地颤抖。然后尽其所能地走路小声,说话小声,小心翼翼地试探和讨好。我深刻地爱着这个世界和我的母亲,却不知道如何与她的无常相处。

面对即来的暴风骤雨,我只能站成一株倔强的小树,不躲闪不回击不哭闹,直愣愣地承受不会躲藏。无法获得,将是我永恒的缺失,躲去哪里,又有何意义。

(一)

14年仲夏夜,第一次从高空俯瞰厦门,斑斓的灯火串起了拿到offer的闪亮心情。有些地方和人一样,见到的第一眼就知道会爱上。

凌晨的厦门,街道冷清肃静,有穿梭而过的海风和零星醉酒的旅人。我住的地方是旧的海关宿舍,八十年代的老房子,时光的味道,从窗口爬山虎的根部一直蔓延到鼻尖。院内有随处可见的繁盛植物和流浪猫,路边挺拔的椰树下的旧沙发,白天会有老人下棋和孩子嬉戏打闹。后来的工作就在对面写字楼,步行的十分钟,路过树荫,路过补鞋匠,路过卖蒜的老人,拐弯穿过一个车水马龙的红绿灯路口,身边步履匆匆的上班族就多了起来。偶尔看见热情地同事,远远地扑上来,箍着我的胳膊抱怨家里的狗和今天的采访对象。

在厦门的时光格外缓慢,也异常迅疾。它是不在书店的某个下午,一壶红茶三两甜点,一抬头就是不知今夕何夕的傍晚。它是每个被鸟儿啼啭唤醒的早晨,是妹妹扑闪的长睫毛,是阳台意外浇灌而出的兰花,它扎扎实实地流淌在我的心底,提醒我那是再不复得的安宁。

夜里莫名感怀,一切安静温暖到流泪。原来我也可以拥有这样静谧的寻常,不用讨好,无需踮脚,一切刚好能够得着。我差点就信以为真。但人生从来都是公平的,感受它为你带来利好的同时,也得承受它错位的重压。

决定割舍这一切,我又孑然一人。无处可去,无处可躲。我安慰自己,总是要为你的倔强和不愿妥协付出些代价。

是不是说我小的时候稍微示弱,哭一下,我妈就会蹲下来抱抱我。

不,我没有办法相信她。

(二)

踏上广州站台的那一刻,我突然轻松了。

除却物流运送的大件物品,还有大大小小的行李,此外还有一株植物,我带着它坐火车迢迢来到广州,显然她并不开心,耷耸的叶子无声的抗议。我主观地认为她不应当再次被丢下,她已经被原先的主人遗弃过一次,是被我偶然浇灌才重新长出新芽,此前它只是一盆干涸没有生机的土壤。我想,这是我与它之间的缘分。

出了车站,遍地无家可归的人,我小心侧身挪动,生怕惊扰到他们。远远地看见我的朋友牵着一只大狗与我相向而来。

好久不见。我变得有些安静和腼腆。

紧接着便开始四处奔波,在钱花光之前我得找到工作。漫长的奔波,仍旧是因为不妥协。找工作如同找男友,不仅要相互喜欢,还要彼此懂得,有相同的价值观和一致发展方向。

很长一段时间觉得抑郁,常常一个人蜷着哭泣,整夜整夜地失眠,了无食欲。吃饭睡觉都是折磨,胸闷不想说话。就像是被关进了一个玻璃钟罩,喊不出逃不掉。朋友是唯一的光亮,每每将回住处时才恢复一点点感知,觉得真好,我还有朋友,觉得特别感激。

常觉得自己跟整个世界都断了联系,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或者说了很多,却因为人与人之间南辕北辙的理解而感到失望。我打给我父亲,打给我朋友,打给每个曾经亲近的人,结果总让人失望。我就要将自己埋进尘埃,难以呼吸,无人施救。

我尽量不让自己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每天拼尽全力地让自己感到开心。好好吃饭、尽量睡觉、翻阅大量的资料、学习心理学,越努力对问题越清晰越无法原谅我的母亲,我还是那个站成一株倔强小树的小女孩,不哭不闹怕麻烦别人,也仍旧学不会躲闪,直愣愣地承受着一切。

没有人可以救我,我知道。

(三)

我想要好起来。

但当我意识到我对自己的逼迫行为跟他们毫无差别的时候,就决定停止对自己的要求。随心而栖,随遇而安。我小心地,像照顾baby一样,感受着自己,以便随时应和她的需求。每个生命都应当被温柔相待的不是么。

偶然的机会,在南京,听见重要的人夫妻之间咄咄相逼的争吵,我有即刻想要爬上最高楼一跃而下的冲动,仿佛是这个世界都在逼我去死。我着实被我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抚我自己。

我又开始阅读、找兴奋点、参加活动、挖掘生活的意义,我好怕我自己会想不开,又没有人拉我一把。全世界都听不见我在说什么,没有人可以救我。

所以我只能自救。

(四)

偶尔怀念烟火执念交织的时候,毕竟那也是与周遭关联的一种方式。

从前爱过一个人,他让我整个青春期变得生动而痛楚。我常怀疑他存在的真实性,怎么会有人能让你顷刻颠倒又顷刻覆灭。这样兵荒马乱的喜欢,淹没了我整个青春。但还是倔强不说,欢喜不说疼痛不说。这是我第一次尝试着处理亲密关系,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力量和勇气。还是失败。只能又站成一株倔强的小树,不说不哭不闹。

不同其他消失迅疾的记忆,因为深刻,所以不容易被抹去。某日,他来了。一转身一扬手,轻易地就把我的玻璃钟罩砸开了一个小口子,气流和阳光一下子灌了进来。我大口呼吸,贪恋这美妙的生。

抬眼望去,他依旧保持将行的姿势,我没有追上去。

(五)

广州台风过境。

弟弟退了回程的票,决定延后几日回去。他蜷着身子睡在我身边,睫毛小心地颤动。顿时觉得心疼,他来的这些时日,我自以为安排妥当,早起做菜,加完班顺带捎些新鲜玩意儿给他,但他似乎都兴致寥寥。在最后的几天,突然惊觉,安排得再妥当,无外乎都是在满足我自己,从不过问他需要方式,终将会将他爱成一座孤岛。

看似面面俱到,却空白了最重要的需要。后来他告诉我,母亲近年性情改变许多。

我说,挺好的。

(六)

记忆中,大学时代列车两侧的白杨,在苍茫的原野和淡薄的阳光中笔直站立,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远远看上去,英姿飒爽,无所畏惧。

不远处,仿佛又见。

荐歌:王菲《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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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的植物】

【阳台的植物】

【床头】

【床头】

【房间一隅】

【房间一隅】

【住处边每日轰鸣而过的火车】

【住处边每日轰鸣而过的火车】

【沙面】

【沙面】

【沙面随便一框都风景如画】

【沙面随便一框都风景如画】

【沙面一隅】

【沙面一隅】

【……在教堂拍照是不礼貌的】

【……在教堂拍照是不礼貌的】

【树下的故事】

【树下的故事】

【那一抹绿】

【那一抹绿】

【和弟弟听了一下午《圣经》的地方】

【和弟弟听了一下午《圣经》的地方】

【为弟弟做的炒饭】

【为弟弟做的炒饭】

【第一次做西餐,为我亲爱的弟弟】

【第一次做西餐,为我亲爱的弟弟】

【鱼】

【鱼】

【素食】

【素食】

【面】

【面】

【书桌一隅】

【书桌一隅】

【长隆一隅】

【长隆一隅】

【有带麦麦一起拍的,但觉得这张构图更好些】

【有带麦麦一起拍的,但觉得这张构图更好些】

【爱丽丝仙境】

【爱丽丝仙境】

【麦麦游雨林】

【麦麦游雨林】

【麦麦的奇幻世界】

【麦麦的奇幻世界】

【友好的黑天鹅】

【友好的黑天鹅】

【美丽的鹈鹕】

【美丽的鹈鹕】

【美丽的孔雀先生】

【美丽的孔雀先生】

【麦麦与黄金蟒】

【麦麦与黄金蟒】

【长劲鹿先生】

【长劲鹿先生】

【当麦麦遇上恐龙】

【当麦麦遇上恐龙】

【当麦麦遇上恐龙】

【当麦麦遇上恐龙】

【当麦麦遇上恐龙】

【当麦麦遇上恐龙】

【Hey,躲在丛林里的小家伙】

【Hey,躲在丛林里的小家伙】

【让麦麦好奇的小房子】

【让麦麦好奇的小房子】

【Hello,我是麦麦】

【Hello,我是麦麦】

【Hey,大家好,我叫麦麦】

【Hey,大家好,我叫麦麦】

【HAPPY END】

【HAPPY END】

kutang

愿每个人都能被这个世界温柔地对待,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美的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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