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愿新的一年里,我们能远离古怪的事,做个健全的人
人们常误把拼命活动当做有果断行为的证据。——弗洛姆
曲名:Moon Shines Red
歌手:Jamie McDell
所属专辑:Ask Me Anything
发行年代:2015
风格:流行
介绍:Jamie Mcdell(杰米.麦克德尔),新西兰女歌手、女唱作人。Jamie生于一个新西兰奥克兰市的一个音乐家庭,在浓厚的音乐家庭氛围中很早便开始创作并演奏自己的音乐,在16岁时因为自己寄往唱片公司的不插电演唱demo被EMI发掘,并像一个典型传统的新西兰女孩,喜欢冲浪,日光浴,喜欢海滩,喜欢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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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t rescue me,
不要救我
don't rescue me
不要救我
Take what's left of me
把剩下的我带走
This grim reality
这冷酷的现实
And the moon shines red tonight
今晚的月亮是红色的
As I pray your heart and seven mind
我为你的七心祈祷
And calling out to me, I'm holding on
它在呼唤着我,我坚持不放
But my body's caving in
但我的身体已沦陷
Calling out to me,
它在呼唤着我
I know I want,
我知道我想要的
but it don't mean anything
但那并不代表什么
It's blinding me, it's fighting me
它蒙蔽了我,和我对抗
So I wait till morning comes
所以我等待黎明的到来
And dance and all we could have done
尽我们所能地舞蹈
Until the morning time
直到清晨
I'm scared here in the night
在晚上我很恐惧
Don't show the best of me
不要展现最好的自我
I know the end already here
我知道结局已经来到
And the sky stays black tonight
今晚的天空是黑色的
As I take your hand and close my eyes
我牵着你的手,闭上我的眼
Calling out to me, I'm holding on
它在呼唤着我,我坚持不放
But my body's caving in
但我的身体已沦陷
Calling out to me,
它在呼唤着我
I know I want, but it don't mean anything
我知道我想要的,但那并不代表什么
It's blinding me, it's fighting me
它蒙蔽了我,和我对抗
So I wait till morning comes
所以我等待黎明的到来
And dance and all we could have done
尽我们所能地舞蹈
Dance and all we could have done
尽我们所能地舞蹈
Show them all what we've become.
向他们展示我们的样子
Dance and all we could have done
尽我们所能地舞蹈
Show them all what we've become
向他们展示我们的样子
写给新的一年(1997年)
文/王小波
又到了新的一年。一年年地过得真快。转眼之间四十多年就过去了,真让人不敢相信。在新年来临之际,本来该讲点凑趣的话,但我偏偏想起自己见过的种种古怪事来。我小的时候,大概是六七岁时吧,见过一件有趣的事:当时的成年人都在忙着做一种叫做“超声波”的东西。比我年长的人一定记得更清楚:用一根铁管砸出个扁口来,再在扁口的尖上装上刀片。据说冷水从扁口里冲出来,射在刀片上,就能产生振荡,发出超声波来,而超声波不仅能蒸馒头,更能使冷水变热。假如这超声波能起作用,那么我们肯定不会缺少热水——何止是不会缺少热水,简直是可以解决一切能源问题。那时公共澡堂的浴池里到处埋伏着这种东西,去洗澡时可要小心,一不留神就会把屁股割破,水会因此变红,但也没因此变热——到现在我们洗热水澡还要用煤气来烧,看来这超声波是不起作用的——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是这件事就没了下文,再也没人提,好像是我自己梦到了这件东西,就是这件事让我感到奇怪。
另一件事情发生在二十多年前,当时我是个知青,从乡下回来,凌晨赶头一班电车回家。走到胡同口,那儿有家小医院。在朦胧的曙光里,看到好多人在医院门前排队。每个人都挎了个篮子,篮子盛着一只雄赳赳的大公鸡。当时我以为那家医院已经关了门,把房子让给了禽类加工站,这些人等着加工站的人帮他们宰鸡。谁知不是的,他们在等医院的人把鸡血抽出来,打进他们的血管里。据说打过鸡血之后,人会变得精神百倍,返老还童。排队的人还告诉我说,在所有的动物中,公鸡的精神最旺,天不亮就起来打鸣,所以注射公鸡血会有很神奇的作用——但我不明白起早打鸣有什么了不起,猫头鹰还整夜不睡呢。那一阵子每天早上五点钟我准会被打鸣声吵醒,也不知是鸡打鸣还是人打鸣——假如打鸡血会使人精神旺盛得像只公鸡,可能他也会在五点钟起来打鸣,这样就省了闹钟了。当然,这件事也没了下文,忽然间没人再打鸡血,也没人再提到打鸡血的事,又好像是我在做梦。
假如我不是从六岁起就在做梦,一直梦到了如今,这两件事情就值得在岁末年初时提起:我记得人们一直在发明各种诀窍,企图用它们解决重大的现实问题。用小煤炉子炼钢,用铁管做超声波哨子,用这些古怪的方法解决现代工业才能解决的问题。把鸡血打进血管,每天喝掉好几盆凉开水,早上起来站在路边甩手不休,用这些方法解决现代医学解决不了的问题——既然说到了甩手,就不如多说几句:有一阵子盛传甩手治百病,到处都是站着甩手的人,好像一些不倒翁。可能你也甩过,只是现在不记得了。忽然间就不让甩了,据说有个恶毒的反革命分子发明了这种动作,以此来传达一种恶毒的寓意:让全国人民都甩手不干了现在最新的诀窍是:假如你得了癌症,不必去医院,找个大气功师来,他可以望空抓上一把,把这个癌抓出来。这些诀窍在科学面前,只能用古怪二字来形容。但我说到的这些还不是最大的古怪。最大的古怪是在知识的领域里?
不知道人们记不记得,“文化革命”里有过一个工农兵学哲学的浪潮。据说哲学就是聪明学,学了哲学人就会变得很聪明,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假如真能耐着性子把哲学学会,人也许能够变得聪明一些。但当时的人学的并非真正的哲学,而是一些很简单的咒语和小诀窍。怀疑这些诀窍是很不聪明的:你会被打成落后分子,甚至是反革命。我虽然很革命,但总不相信在这些咒语里包含了很多的聪明,不管怎么说吧,这种古怪就这样诞生了。时至今日,文化人总在不断地发现新的咒语和诀窍,每发现一个,就像电影《地雷战》里那个反面角色那样兴冲冲地奔走相告:地雷的秘密我知道了!在这种一惊一乍的气氛中,我们知道了"第三次浪潮"、"后现代",还知道了不管说点什么,都要从文化的角度去说;只要从这个角度去说,那你就是很聪明的。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我对文化、浪潮等等抱有充分的尊敬,对哲学和文化人类学也很有兴趣。我不满意的只是在知识领域里的这种古怪现象:它和超声波哨子、打鸡血是同一类的东西。热起来人人都在搞,过后大家都把它忘掉。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记着这些事情,感觉很是寂寞。
我说起种种古怪的事来,总该有个结论。据我所见,诀窍和真正的知识是不同的。真正的知识不仅能说明一件事应该怎样做,还能说明为什么要这样做。而那些诀窍呢,从来就说不出为什么,所以是靠不住的。能使人变聪明的诀窍是没有的。倒是有种诀窍能使人觉得自己变聪明了,实际上却变得更笨。人应该记住自己做过的聪明事,更该记得自己做的那些傻事——更重要的是记住自己今年几岁了,别再搞小孩子的把戏。岁末年初,总该讲几句吉利话:但愿在新的一年里,我们能远离一切古怪的事,大家都能做个健全的人——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话比这句话更吉利。
本篇最初发表于1997年1月3日《光明日报》
好听。原来打鸡血是这么来的。感觉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很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