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父亲写的散文诗》但愿他们不要活得如此艰难

六年前,53岁的父亲脑梗。大脑的语言中枢严重受损,不会说话,不会写字,右侧肢体瘫痪。六年来,父亲每天跟着电脑读汉语拼音,再用左手练习写字,从声母韵母练起,从偏旁部首练起。他超乎想象的生命力,让我惊叹、敬佩、心疼。命若琴弦,父亲的散文诗还在继续写。—— 董玉方2017.03.02

李健《父亲写的散文诗》
曲名:父亲写的散文诗
词:董玉方
曲:许飞
所属专辑:歌手2017
发行年代:2017
风格:民谣
介绍:《父亲写的散文诗》是许飞演唱的一首歌,董玉方作词。李健将其改编、翻唱。李健重新写了一段歌词,歌中原来的女儿身份变成儿子,还将其旋律也升高了一个调,把意大利作曲家写的乐曲作为间奏和尾奏都融入了这首歌当中,赋予了这首歌更多的张力。
当我听到“可我的父亲在风中像一张旧报纸”时,眼眶湿了。

歌词:
一九八四年
庄稼还没收割完
儿子躺在我怀里
睡得那么甜
今晚的露天电影
没时间去看
妻子提醒我
修修缝纫机的踏板
明天我要去邻居家
再借点钱
孩子哭了一整天
闹着要吃饼干
蓝色的涤卡上衣
痛往心里钻
蹲在池塘边上
狠狠给了自己两拳
这是我父亲
日记里的文字
这是他的青春留下
留下来的散文诗
多年以后我看着
泪流不止
我的父亲已经老得像一个影子
一九九四年
庄稼早已收割完
我的老母亲去年
离开了人间
儿子穿着白衬衫
跑进了校园
可他最近有些心事
瘦了一大圈
想一想未来
我老成了一堆旧纸钱
那时的儿子已是
真正的男子汉
有个可爱的姑娘
和他成了家
但愿他们
不要活得如此艰难
这是我父亲
日记里的文字
这是他的生命留下
留下来的散文诗
多年以后我看着
泪流不止
可我的父亲已经老得像一个影子
这是我父亲
日记里的文字
这是他的生命留下
留下来的散文诗
多年以后我看着
泪流不止
可我的父亲在风中
像一张旧报纸
这是那一辈人留下的足迹
几场风雨后
就要抹去了痕迹
这片土地曾让我泪流不止
它埋葬了多少人
心酸的往事
哦 呜 呜
呜呜呜呜呜

李健

你为我骄傲,我却未曾因你感到自豪

文/李健

多年前,我曾经写过一首歌叫《父亲》,里面写道:你为我骄傲,我却未曾因你感到自豪,你如此宽厚,是我永远的惭愧。

去年我重新录制了这首歌,在最后加了一句:我终于明白在你离去的多年以后,我为你骄傲,当谈起你的时候……我知道了,我为他感到骄傲的,是他对生活的隐忍和对家庭的忠诚。

若不是因为最近搬家,无论如何我也想不起来这些来自上个世纪的家信。其实那是大约20年前我在大学读书时,家里写给我的信件。感觉它远得已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长得让人有些恍惚,近乎不真实;可当我重新读起这些书信,从前的一切又逐渐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我出生成长在哈尔滨,这是一个美好的城市,至今我也这样认为。这里的人们喜欢谈论生活,尤其喜欢谈论自己遥不可及的事情,甚至是高于生活的形而上的问题。尽管这不是一个经济发达的城市,但人们的幸福感很强。他们热衷于过节和聚会,记忆中,家家都是人口众多,每到节假日亲朋好友聚会连连,也让我从小就感到无处不在的亲情。

由于早年是殖民城市,人们一直延续着曾经的生活习惯,爱吃香肠、面包、喝啤酒,不停地装修装饰房屋。几年前,我第一次去俄罗斯的伊尔库兹克,看到的城市景象似曾相识,心想:这不就是我小时候的哈尔滨吗?

哈尔滨人中有无数的文学和艺术爱好者,我想这跟景色优美以及天气寒冷有关。夏天的松花江畔,有很多人在画风景,那时我常常蹲在那些画家旁边观看。记得有一次,估计一个画家对我长时间蹲在他旁边感到不耐烦了,说,“小孩儿,你看得懂吗?”我大声说了一句“你画得不像!”就赶紧跑开了。印象中他画得很好看,可就是跟眼前的景象对应不上。江边也常常有戴着眼镜、若有所思地手里拿着书的人在走来走去,小时候我都把他们称作搞艺术的。后来我一度认为,一个人要是不戴眼镜就不会太有学问,我甚至在那段时期很羡慕班里的那些近视眼。

江边还有许多表演猴戏的,不知为什么那个年代会有那么多的猴子,而其中一个耍猴人竟也戴了一副眼镜,这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感到费解。

哈尔滨的冬天是真正的冬天,冰雪带给我的不仅仅是寒冷,更多的是欢乐。以前的哈尔滨一年中有一半时间是冬天,那些描述冬天的所有词语,在这里都能一一找到。冬天,在我的记忆里意味着脚踩在雪地里的嘎吱声和打雪仗冻红的双手;意味着即使是深夜也能看清的白茫茫的世界;意味着大街上不时看到滑倒的行人和此起彼伏的扫雪的声音;意味着松花江边那些惟妙惟肖如梦如幻的冰雕雪雕……最初的力量

而哈尔滨给予我的,除了得天独厚的美好景色之外,更多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情谊。

我的父母亲都来自人口众多的家庭,他们结合在一起之后的家庭就更加庞大了。我记得一次我的太奶奶过生日,我数过,竟然有一百二十多个亲属,而这仅仅是来自我父亲的这一支。亲属之间的走动很频繁,彼此了解,我想那时的人们都不太富有,没有什么存款,否则,每个人的家底也会互相了如指掌的。

受家庭影响,同学之间的关系也很近,学生家长之间有时比亲属还熟悉。我不知现在的孩子们之间关系怎样,我们那时建立的同学感情很深,至今经久不衰。每次我回到哈尔滨,看望老同学和探望亲属一样,必不可少。高中毕业后前往北京读大学那天,去火车站送我的亲朋好友一大群人,现在看来一定会觉得夸张,可在当时,这是习以为常的。

我至今还记得那个傍晚,离别的愁绪和涌动的情谊让我心潮澎湃,也成为触发我写第一首歌的动机。

由于我之前从来没有离开过家,刚上大学时,很不适应一个人独立生活,总是不停地想家,而盼望家信,则成为我校园生活里一个不可或缺的内容。每天放学,就在传达室信件堆积如山的桌子上,寻找自己的名字。其实每封信的内容大致相同,而我总是不厌其烦地读了一遍又一遍。家信中,除了嘱咐我努力学习和注意身体外,就是告诉我别怕花钱。事实上,我从来不是一个在钱财上懂得计算的人,有时还愿意请客吃饭什么的,可每次自觉花钱多了的时候,也会深深自责。那时候每个人的家庭情况大都差不多,不会太富裕,尤其是我们家里有三个孩子,抚养的过程像是在爬上坡路一样,多少还是有些费力。可是信中,母亲经常有意无意地透露,家里的经济状况很好,让我安心学习,而我也是竭力找出一些有可能让他们高兴的事情,甚至是自我描绘对未来的畅想。

1995年,我随学校艺术团去香港演出,那时香港还没有回归,去香港相当于出国一样,看什么都很新奇。我在信中向父母描绘了香港的样子,还告诉母亲,其中的一所大学非常喜欢我,有可能以后去那里读研究生。母亲来信说,这个消息让全家兴奋了好几天,还说了将来学成归来要好好建设国家,将来也会赶上香港之类的话。当时我感觉这就像一个有觉悟的党员说的话,事实上,我的父母都不是党员,在政治上也毫无进取心,可不知为什么,却时常站在国家的立场讲一些话。

到后来,也许是时代发展得太快,母亲慢慢对许多社会现象开始感到疑惑,如今她已经是一个佛教徒了,不知佛教能否开解她心中的疑惑,我从未问过她。

清华,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相当于一份很大的荣誉,而这份因我而得的家庭的荣誉让我觉得更有责任去守护它。这也是一个功课繁重的学校,尤其是我们电子系,更是以学习压力大著称。说实话,从小到大我的学习成绩比绝大多数人要好,但在强手如云的清华里,基本就没有任何优势了,那时我才发现,原来很多事情是靠天赋的,仅仅靠勤奋是不够的。

三年级的时候,我开始厌学,心中竟隐约闪现了退学的念头,整天都郁郁寡欢。记得有一天,我在宿舍里整理书信时,翻看了大一时家里的来信,那来自父母的满篇的喜悦与自豪还有信誓旦旦让当时的我羞愧难当,一时竟泪流满面。心想,我不能为难善良的父母,不能打消他们在社会生活中刚刚建立的自信,更不能让我的家庭布满愁云。我暗暗下了决心,我一定要坚持到毕业,拿到学位。

回想起来,我应该感谢那些信件,感谢我的平凡而温暖的家庭,给了我最初的力量。事实证明,许多事情就是一念之差,许多结果也只有一步之遥。

本文首发刊载于2015年2月12日发售的《中国新闻周刊》总第69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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